为了留存一些记忆,也分享一部分经历给认识的人和随机赛博陌路人

四年过去了,即使为写作文和论文熬了那么多次夜,现在也没变得更擅长写东西。但和四年前相比,规划和心境都有了巨大的变化,觉得不记录一下有点可惜,于是还是动笔了,顺便也给好奇「你怎么在干这个」的朋友看看。这篇文章刻意只记录了事实性和理性的部分,也就是我大学期间择业方面做的事和后见之明的动机分析,对爱好和理想打算只字不提,所以可能会显得非常现实和功利。

前几天沉迷王国之泪,里面和前作旷野之息一样有个回顾行走轨迹的功能。我没事就会播放一下,有时候会看到自己在一个地方连续GameOver近十次,然后愤怒地传送到别地,或者绕了一大圈最后回到原点的历史。挺有趣的,也很符合我现实中的情况。

现实中,这四年的探索历程也很曲折。概括一下说,从确定本科录取后我就设定了非常夸张的转行目标,然后发现困难重重,转而决定走极端保守的一条路;在短暂的探索后发现不感兴趣,又止损再次转向到以为更加喜欢的事物上;但实际做了发现不行,最后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夸张目标”。是不是和王国之泪的轨迹很像(笑)。到了最后,虽然约翰密尔、莎士比亚、托克维尔这些都学得稀里糊涂,但是好在终于把老生常谈的自我价值问题弄明白了。

讲的有点抽象,后面稍微具体点说说。

1 大一:壮志难酬干细胞

大一非常奇妙,明明是一个还没整明白自己情况的干细胞,却早早地定下了四年的分化目标。

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对择业的唯一想法就是没有想法,迷茫也需要选项,不知道有什么选项时根本称不上迷茫。高中选择保送那会儿有老师和同学问我为什么这么保守,明明可以考个同等学校更“好”的专业。现在看来,很明显主观原因1就是我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或者社会需要什么,觉得专业什么都差不多。

但神奇的是,虽然不太了解自己喜好和能力(x),也不知道有多少种可能(y),但我在决定保送后就很明确地希望自己走向更偏向理工科的分支(计算语言学),给之后埋了个伏笔。按照时间线说,我是18年底决定保送,19年初确定了保送学校,19年秋天本科入学。而这件事是我在18年底就开始笔画的:那时就找到了一个同本科学校同专业刚毕业,准备去英国读语音处理的学姐,请教了很多经验。我本来决意完美复刻学姐的经历,趁着长假学了编程基础,学得意犹未尽,开学也高兴地选了相关的课。结果大一上刚结束就是众所周知的疫情,并且本专业课比我想象得让我痛苦很多,很多安排都取消了,这方面后来是不了了之的。题外话,前几周学姐回来给学院后辈做宣讲,分享自己四年前转专业后来在剑桥当机器学习工程师的故事,会后我也上去聊了聊,她竟然还记得我,有种时过境迁的感慨,希望大家都走在自己认可的路上。

20年疫情初逐步扩大的疫情让我意识到复刻学姐经历已成不可能,于是在大一上的末尾,受到疫情和3.3大学的双重打击后,我的职业规划突然转向了现在看来和我性格相当不般配的保守选项——四大。这是第一个实质上的转折点,后面半年为此学了不少东西,甚至考了门acca。

大一的暑假还有个有趣的插曲。从保送以后我一直有个当插画师的念想(妄想),恰好大一的暑假没什么正事要做,于是出于探索可行性的目的,我报了个K大的线上透视/人体班上着。但事实证明,高强度连续作画会很快熄灭我本就不多的三分钟热度,只能希望别的平行宇宙里有某个我选择了这条路,这里我觉得还是算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思想上的一点进步,这一年上的各种人文通识课程浅浅打cui磨can了我对个人和社会的关系的看法。疫情开始时最喜欢看密尔的论自由,里面探讨公权力边界和压抑个性的部分和时代问题异常契合;趁着选修也看了一点存在主义的读物,人为行动负责,在行动中才构建自我,存在先于本质哪怕是句口号也很振奋人心。回过头来看,这些正是后面几年使我向内探索个人的价值观和不同意识形态的契合度,然后尝试能动地摆脱路径依赖,并做出种种决定的基础。

这里插播一则复盘:我不相信命定论,但我觉得一些哪怕后见之明觉得“错误”的选择都是不可避免的,这是社会家庭等外在影响和个人思考模式这些共时条件的产物,对大部分人都是如此。能改变的只有去跳出共时的框架——真诚中带点赛博朋克的建议是,把自己当作“未来人”,因为我后来发现之前大部分走弯路的原因在于我没有考虑到(e.g.)N年后的我需要什么。

大一基本就是这样,对应的是概述里“从确定本科录取后我就设定了非常夸张的转行目标,然后发现困难重重,转而决定走极端保守的一条路”这部分。

2 大二&大三上:机缘巧合主义为爱发电人士

大二专业课多起来以后,白天夜晚几乎都在连轴转上课/写essay/paper/讨论稿,并没有心思或者时间做别的事。到了寒假终于松一口气,那时就按照大一时的草率规划,为了寒假后找四大实习,趁着假期考了一门acca。

那个寒假后半闲来无事,在冻鳗社和冻鳗批评社群里潜潜水,在家打打游戏,机缘巧合发现了两件事:1)啤酒烧烤2很好玩,同时原神启动,2)游戏行业也有非技术的岗位。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从玩家转变为制作发行方的可能性。

大二下一上来我又开始为暑假实习发愁。一方面得去贯彻大一的四大谜之规划:大约在四五月份收到了四大某所的一个长期提前批项目的实习offer,四舍五入几乎是正职offer的直通车,但通过向学姐打听和自己参加项目的培训,发现audit的工作从wlb、日常工作本身的挑战性和行业气质和未来发展等种种角度都不太适合我,所以在项目里呆了一学期就退出了。

另一方面,我也试了试广撒网,找互联网游戏行业的实习。五月再次机缘巧合听小道消息说,字节会负责发行啤酒烧烤的海外服,随即爬去招聘官网找到了jd看着像这游戏的岗位,事实证明我猜得没错;面试官疑似被我全是感情没有技巧的言辞打动,总之最后还是发了项目组实习的offer。其实后续还收到了几个不同领域的听见过名字的互联网公司的offer,但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其他的(其中包括一个后来大三实习的去处),选择去游戏行业为爱发电,大约从暑假开始持续到大三上的中间。

(这里应插入「分叉路口紧急转入隔壁车道.jpg」)

大二和大三上几乎是我感受上最漫长的、焦虑到如坐针毡的日子最多的本科篇章,但它也只boil down to故事中短短一句“在短暂的探索后发现不感兴趣,又止损再次转向到以为更加喜欢的事物上”。感叹一句,人生大概不论怎么过,最终都只能剩下一句话,一篇文章,至多一本书的长度,就算失去所有东西也不过是失去这点东西,所以"we have something to lose"真的是错觉。

3 大三:参量质变

时间上,我的大三是指2021年9月到2022年8月。地点上,我的大三始于一家实习公司,路过了一个云端的英国交流学校,后在家里经过了大几个月(22年上海事件),终于另一家实习公司,总之没怎么在学校。态度上,我的大三过得匆忙草率。

大三开始时是我在字节实习的第三个月,当时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份工作。原因并不是常见的职场pua、工作太累或是条件不好,不如说正相反,午休和同事聊我最近在玩的野炊实在惬意,而且正职同事加的班我是一点没加,三餐下午茶咖啡零食我也是一顿没落下。让我却步的是岗位不明确的成长性,这是部分并不核心的非技术职能的通病,它既然不要求硬技能,也自然不培养硬技能。实习生的我和身边非技术同事所做的事情都过于琐碎,以至于我无法看到如果我成为相关岗位的正式员工后的几年内能有明显的成长空间。

因为对岗位不满,于是琢磨着再换一个方向,这就又想回到了cs。恰好这时实习完了回到学校上英国交流学习的网课,选修了一门要写R语言的定量研究课,写代码和学数学是我读了纯文科专业后为数不多觉得有趣有挑战性的事,这门课的体验也不例外。顺便,这是大一问的英国学姐提到的课,我念念不忘地选择交流几乎就是为了这门课,那时的回旋镖终于在这里收尾。

后续应该还发生了不少让我坚定决心转专业的事情,但我对此的回忆已经很模糊,也说不清具体是怎么个心路历程、到底该把哪件事作为个人编年史中转码的导火索,实际就像把零零总总各种经历、记忆放进了参量质变仪,最后的产物就是我的五年日记本上2022年1月1日的一句“决定转专业留学!”的记录。不过虽说是转专业,其实只是回到了自己三四年前设想的轨道上。

还有一段收尾性的支线剧情:22年一过完春节就开始准备春招实习,因为带着一段游戏实习,那时应该还是打算最后试一下游戏行业,严格来说只打算试试米忽悠某岗位的某方向(这里是20年开始沉迷原神的回旋镖),顺便面一下别的公司。结果是mhy面试准备得非常认真但还是失败了,原因是我非常固执地不想调剂,过程略,在微博上曾经也有提到点。至此算是告别了游戏行业。

以上就是编年史概述接近尾声的部分——“但实际做了发现不行,最后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夸张目标’”。很庆幸我的经历中的故事大多有始有终,每个序幕都有它的终幕:从大一时转码计划受阻到大三大四规划重回正轨;从成为几个游戏的玩家到自己进入或没能进入游戏项目组实习;从大一急转弯走向四大到最后退出实习项目;从18年请教转专业的学姐到23年毕业前和学姐再次相遇聊天。

4 大四

逐渐懒得起标题…

大四上并没有什么转折点或者里程碑,只是平淡地结束了本科最后一段实习,时刻为推荐信、文书和毕业论文发愁;大四下也脱不开毕业和升学的主旋律,只是看什么都多了几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感慨,连旦苑食堂都多吃了几次。

最近…

最近在学基础课,看一些项目的东西,我还菜得很。

其实转专业对我是一个影响很大的决定,在不得不面对所谓“科班”的世界以后压力一直特别大,发生的每件事都指向我和他们之间巨大的鸿沟,时刻提醒我还有很多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每天都忙到意识模糊了才睡觉,甚至有时焦虑得睡不着。怎么说,继续努力吧?

——写于毕业前的几个意识模糊的深夜


  1. 后来想了下,按照占比排序的完整版主观原因是:长期应试导致对自我和社会认知不足,缺乏明显的motivation;有来自家庭里复交同亲属的学历压力,让我不愿意用哪怕一成风险去赌专业;九个月长假太诱人,属于是庆祝应试生涯结束的短暂享乐主义。总之,我至今不觉得那时有做出别的选择的可能。 ↩︎

  2. 啤酒烧烤是日本音乐游戏「プロジェクトセカイカラフルステージ!feat.初音ミク」的简称,毫无疑问至今仍是我最喜欢的二次元音游企划。 ↩︎